第30章 彼岸 5(2/4)

作品:《花之祠

回京。清久也不细想,解下铜符丢给胥燊:「传令拔营。你带人守在梅山,如我有难,刻下报知平大将与四之宫设法相救。」至此一字一顿,「不要负我!」

这一声「不要负我」,此时便成为清久今生最险的赌注。他久久凝视胥燊,凄然一笑,又蓦地收住笑。胥燊手捧铜符,稽首拜答:「东宫有旨,奉之以命。」

清久面露欣慰,与十数亲从飞马离去。

沛水之畔秋风萧瑟,南陆最后一朵荼蘼猝然凋零。明月生岑,蒲苇弥望,如飞雪遮蔽粼粼波光。

元度终于在天明前赶来,将绫劈头盖脸一番责备。他一刻不歇,打马又追清久。然而清久听从胥燊,亦行水路,元度追至安嘉门,见城门紧闭,鼓乐渺然,自知来迟,不觉长跪而泣。

事到如今,元度不忍再责备绫——他只能暗中祈祷胥燊不负清久所托,能及时回京制衡清延。然而他错了,清久也错了:与枕流一样,胥燊只对少枔忠肝义胆,不容任何人染指本属于少枔的帝位,自然,更不会帮助少枔的竞争者。

元度折回镜州,胥燊早已拔营而去。绫孤伶伶在渡口徘徊,秋风袭来,她长发蓬乱,整个人焦急无告。元度轻轻扶起她,许久道:「我不敢再回京,只怕都中早已天翻地覆、物是人非了。」

但他们还是回到洛东,最后一尽身为人臣的忠与义。两巡经鼓,昭序绵延百丈的仪驾缓缓走过建礼门,东四条人头攒动,千万百姓引颈而望,争相拨开黄绸一窥究竟。

这门婚姻突如其来,使人诧异。

清延在宝严院前换乘象辂,画文鸟兽,华盖玄朱表里,遍饰五色宝络珠玉垂斿,鎏金迦娄罗一在轼前,十二迦陵频伽在衡,升车马动,铃铎齐鸣。

四条宫邸已是一望之遥。八重塔宝光陆离的塔尖隐约可辨。清延挑起车帘,洛东的繁华与流靡纷涌而来。这软红千丈,此时或许已半入囊中。他引颈长眺,车马如流,民人如蚁;抬头再看天色,灰沉沉的云层,风中似有雨意。

申苏只身回到制置司。清晨的巷道灰暗寂静,他想起清久白衣玉带高坐马上,有一种近乎悲壮的凄凉。

风起了。清久伏过的长案上,一册书哗哗翻回从头。门扉砰然扣紧,梁上尘埃簌簌掉落。

申苏有一种错觉,仕途于他已是死路,人世况味至此也已是无味。依稀还是昨日,清久送他一方砚石。他拿在手里,翻来覆去看了几遍,底部锋芒毕露地镌着「历历尘游客,都是劫外人」。

他笑:「等我回乡时,淮沅应该就是太平有象、民物熙然的盛世了吧。」

清久书写的笔尖微微颤了一下,转过脸轻声重复:「太平有象,民物熙然。」

他一阵恍惚,良久点点头:「我去时这人世一定如此。」

清久望一望他:「原来你也想功成身退。」

他笑了笑:「梁园虽好,非是吾乡。」

「你从前并不这样想。」清久记性奇好,「去年我问你,你还说菱湖不如洛东。」

他仍笑:「看山是山,看山不是山。」顿一顿,「看山是山。」

自己不忍与不敢做的,绫不知不觉中俱已替他做到:清久一头钻入圈套,未来种种一望即知——

申苏心如刀割。

窗帐下放着一尊狻猊熏炉,炉内徐徐燃着柏子,有一种寂灭的味道。恍然又到了更时,「天地人和,至福恒昌」的唱吟一如往昔。申苏起身修剪清供。松枝很稀疏,发出沉默散淡的香气。他咔哒一声剪断松枝,太用力,银剪刀的刻纹都印到手上。他甩甩手,将剪刀收好,然后走出制置司。

这制置条例司,他恐怕再也不会回来。

绫与元度在德熙门外分别。绫去找贞明亲王,元度则去军府求平惟良出面收拾乱局。河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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