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8章 彼岸 3(3/4)
作品:《花之祠》后一记长鞭窜入黑暗。
柏梁殿寂静且辉煌。幔帐低垂,侍从烧艾辟蚊蚋,细小的火星施施然与袅袅烟气一同升腾。云央已经睡下,伐檀燃起灯,一笔一划地认真抄写诗文。清延将马缰交给侍从,与申苏快步走进花厅。谢瑗放下针黹,诧然直起身:「大宫深夜——」
清延珍重地捧出扇子:「母亲,我已有意中人。」
谢瑗终究有些迟疑:「毕竟她与东宫一对佳偶。」
清延反问:「我与她便不是佳偶?」
谢瑗想了想:「这件事要避开东宫,否则不好收拾。」
清延笑道:「过几日兵船下水,让申少辅劝东宫亲自去镜州港督阵就是了。」
这时谢瑗才缓缓打量申苏——苍白瘦削,实在很不惹眼,也实在与绫不相配。她轻轻哦了一声:「少辅倒很会谋事。」然后起身取来玉鉴,印在一片砑绢上,「你们写。」
出来时外面已下过一场雨。不知不觉走到陵阳殿,看见枕流站在树下,身披松叶色的夹小袿,很珍惜地抱着一怀风铃佛相花。
清延很警觉:「你怎么在这里。」
枕流神情淡漠:「四之宫去了骊安,我自然就在这里。」她一眼认出清延手中的蝙蝠扇,不动声色地称赞,「这折扇很美。」
清延笑问:「你未看扇面,怎知很美。」
枕流亦笑:「扇骨别致,璎珞工巧,若非绝好扇面,实不必这样配的。这是一柄女扇。是亲王意中人所赠罢。」
清延心一惊,迅速袖起折扇翻身上马:「大女公子不妨少言语。」
回到宫邸之后,清延越发害怕枕流看破他的计划。他想杀死枕流,却未便立即下手。他致书谢瑗,在枕流身旁遍布眼线——实在很多余。聪慧如枕流,怎会错失这鹬蚌相争的好时机。毕竟她是平家血脉,审时度势,聪明绝顶;她对清延深恶痛绝,对清久亦无真心。
枕流太期盼他们两败俱伤。
——他们都不配继承这山河。
命运唯一的转机就此失去。枕流安然入眠,砚石干涸,满铺书笺未着一字。匏壶中的风铃佛相花猝然凋零。案头一盏窨茶在深夜袅袅散出余香。
少枔已到骊安,两人夜夜梦见彼此。枕流常哭醒,两臂抱紧少枔的衣衫,孤零零浮在泪海里。她在漆黑空寂的寝殿中赤足徘徊,想起从前平家羽翼所庇,骄儿騃女,无忧无怖——恍如隔世。
如今她只身一人,少枔之外无有一恃。恐惧无以复加。
她以绵长的仇恨抵御恐惧。
南下镜州前,清久照旧来六条河源院辞一辞昭序。两人多时未见,清久打发去申苏,自己则与昭序避去花厅说话。昭序刚浣过头发,青丝挽做硕大的髻,露出纤长白腻的脖颈。
清久望一望她,抱歉道:「等我回来一定去求父亲。」
昭序恬然微笑:「我只当你不记得了。」
「记得的。」清久连忙牵她衣袖,「不过三五日——最多七八日,我们一起进内。」
昭序点点头,悄悄与清久十指交握:「是。不过七八日。」
清久从袖中取出一把扇子:「我不能找到你的扇子,只好画一柄给你。我不擅绘画,请你不要嫌弃。」
昭序惊喜地一折折展开——墨竹扇骨,金箔地,孔雀海石榴模样——足见他十分努力地描摹丢失的那一把。昭序珍惜地看了又看:「多谢你。」
「阿蔹。」清久意态温柔,目光久久不肯移去,「对不住,我一直怠慢你。」
昭序想了想:「你有你的志向,说什么怠慢不怠慢。所谓覆巢无完卵。他时山河不复,你我又岂能长久。你且去,我都肯等的。」
清久既辞,昭序闭门哭过一回,依旧妆戴整齐到院中读书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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