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7章 彼岸 2(2/4)

作品:《花之祠

车驾远去。庭际一棵樟树生得十分粗茁,大约有百年之寿。树荫下张着绢罗几帐,几帐中间摆着精致的青檀叠榻。昭序用衣袖轻拂榻面,确认角落里的小虫都已散去,方才小心坐下。「我知道你心里难过。你若能哭出来,怕还好些。」

枕流笑了笑:「我并不难过。现状很好,熙卿不会过度牵挂我。只是我一直在此叨扰殿下。殿下有佛心。不践生草,不履生虫,也予我诸般照拂,我无以为报。」

七月天气有些窒闷,河原院上下都在准备山王祭的用度。昭序一向疰夏,恹恹地倚在勾栏上看着蜻蛉往来飞舞。风花寂静,池塘里穿梭而过的红鱼翩然扫起几波涟漪。

枕流忽然发出一声轻叹:「这里我怕是留不得了。」

昭序一惊。枕流淡淡道:「过几日熙卿要到骊安去,平大将也要南下,主上势必会召我进内。熙卿不与我成婚,是为保住我。可是许多人,不是他想保住就能保住的。」

昭序苦笑:「原来你什么都知道。」

枕流移开目光:「我什么不知道。」她伸手抚一抚昭序手中的蝙蝠扇,「当年平中宫制扇,赏给我们两人,终究我更喜欢你这一柄。」

昭序徐徐展开折扇。描金海石榴扇面,两边各缀五色丝与金银铃铎;扇骨以紫竹琢成,镂刻梅石孔雀,发色浓重,手泽鉴人。枕流收回手:「我那一柄是银地花菖蒲,珍爱了许多年,最后却在东八条烧毁。殿下手臂上这些伤——」

「是我喜欢你那一柄,终究银地花菖蒲更淡净些。」昭序笑道,「你们平家人学养都好,我得了一块瘗马碑,原想叫典侍陪我一起拓,如今她去了,我不妨来烦你。」

两人走进花厅。昭序说起清久从前的许诺:「瑶浦有一处摩崖石刻,籀字举世难寻。督司要典侍陪他去看,东宫便也答应带我去看一看的。」

枕流在碑面上刷一层白芨水,洗净排刷,放回笔架上沥干:「菀州也有一处崖刻——熙卿与胥二公子交厚,小时候我们曾一起去过。那上面有安城院的辞世句。」枕流低声覆诵,「不来不去,无死无生。芜山月落,身归故城。」

昭序凄然:「故城在哪里。」

枕流用沉香水砚细松墨,又以棕刷敲打绢纸,使字纹凹陷:「安城院的故城是北洛。你我的故城——你我是没有故城的。」顿一顿又说,「我们都是遗民,生涯不过是流零与离散。我们的故城其实都在北陆,这一世,若不是中洲一统,怕再也没有机会叶落归根了。」

这话太绝望。昭序想了一会,也未便再接下去。枕流缚起衣袖,用墨包轻轻捶击碑面:「这世间,除了宜明院,谁还有南北一统的志向。」

少枔自然有,或许清久也有的。昭序看一看枕流——目光明亮,神情落寞却坚毅。她接过墨包,将最后一点碑面打平:「东宫会做到。」

枕流似笑非笑:「我也知道东宫会做到。上方病弱至此,东宫一两年间便会即位,此后这天下就要他来安。殿下安心,熙卿愿为贤臣。」

昭序摇摇头。枕流如此揣想,她却从未疑心过少枔——她不免也觉得枕流太细密,仿佛对人世有种无可奈何的透彻。

然而枕流何曾这样无可奈何。

两人揭下拓片送去薰室阴干,一路只谈琐事。枕流言及北陆的山王祭:「与我们放生禽畜不同,北地杀鹿为牲礼。」

昭序并不意外:「南夏也有类似的祭典。史载其俗畏鬼神,尤尚淫祀,所杀之人,貌美者剥其面皮笼之于竹,及燥,鼓舞祀之,以求福利。完陵君以前,宫廷每年都要杀人供祭。花川君力复南夏传统,其中不无此类陋俗。南夏究竟怎样世界?夷狄之中,恐怕南夏最为可怖。」

枕流默默。一瞬间两人几乎都说起松岑,却都压下话头。许久枕流笑道:「明日殿下以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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