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小公子不知道我们也不足为奇。”珊瑚掩口笑道，“当年您出国的时候，我们这些姐妹也就十来岁的年纪，都还是小伙计小水手，自然没有机会入您的法眼。”

姬傲剑叹了一声，“穷人的孩子早当家，古人诚不我欺。”

“您说的是，不过也不完全如此。”

“怎么不完全如此？”

珊瑚自豪地说，“我们这些年来并不是没人关爱的孩子，在我们的心中，帮主就是我们的父亲，小姐就是我们的母亲。”

“噗——”姬傲剑手一抖，一块炸好的鱼差点又落下油锅。

“小公子，你怎么了？”

“没事。”姬傲剑摆手道，“突然听说八姐有这么多女儿，有点替她担心而已。”

“你担心什么？”

“她要替你们这么多人一一安排终身大事，这得贴出去多少份嫁妆啊？”

姬傲剑漫无边际地想，这时代变化的速度简直匪夷所思，如果要是在后世，女儿都是摇钱树，这就一下子全是换来了“有房有车”的财礼。

“您这个可是多虑了，小姐才不管我们这些事呢。”珊瑚笑了起来，“小姐只是说过，谁要是上当受骗了，对于负心人，是绑成粽子沉江呢，还是塞在麻袋里沉江呢，还是浇成水泥柱子沉江呢？”

姬傲剑不觉打了个寒噤，“这有区别吗？”

“当然有。”珊瑚不假思索地说道，“毁尸灭迹暴露的可能性明显是不一样的。”

“我们先不要讨论这能不能破案的问题了。”姬傲剑道，“你们有遇到过负心人吗？”

“没有。”

姬傲剑舒了口气，“嗯，这还不错。”

“因为我们至今还没有一个姐妹系上红线呢。”

“这是为何？”姬傲剑奇怪了，这个时代的结婚年龄不是很早吗，你们那什么黄浦学堂前几期的，应该也都双十年华之上了吧。

珊瑚正色说道，“革命尚未成功，怎能就想成家？”

“话不是这么说的。”姬傲剑也正色道，“如果结识了志同道合的革命同志，成为革命的伴侣，也是能共同为革命事业奋斗嘛。”

“您说的那是理想状态，其实是做不到的。”

“怎么做不到？”

“国人对于娶妻的要求，有句话叫做女子无才便是德。您看，这连见识都不能有，更别说是有自己的事业了。”珊瑚叹着气道，“我们有些姐妹也有过短暂的恋史，可是一到谈婚论嫁的时候，对方家庭就要求必须婚后在家相夫教子，操持家务，不能容忍她们继续在外抛头露面，不能容忍她们依旧从事自己的工作，于是自然就崩了。”

“这个……确实。”

“那些还算是好的呢，至少只是要求我们婚后改变原本的生活。”珊瑚继续说道，“绝大多数人家对于儿媳的要求，一开始就不会考虑我们这些离经叛道的女人。”

姬傲剑默然了一会儿，“难怪任何国家的现代化进程都一定需要一场新文化运动，否则，男女都可以外出工作的基本观念，这个社会都没法接受。”

“对啊，小姐也对我们说过，我们在事业上越是成功，越是会成为我们婚姻的障碍。没有男人会愿意找一个事业上比自己更有资本的妻子，这样会严重影响他在家庭中的地位，尤其是会妨碍不断纳妾的大计。”

“这也是啊。”姬傲剑想了想，“在这个纳妾合法的时代，要是有个在财势上强于自己的夫人，那还怎么放开手脚，去拥抱一片树林呢，所以必须不能要那一棵树。”

“所以我们现在想开了。”珊瑚笑嘻嘻地说道，“嫁不出去就嫁不出吧，反正我们姐妹也不是没钱，其实不考虑结婚的话，找找小情人什么的，也是很方便的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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